多少个留学生?
在国外,特别是美国,每次外出回到住所后,最先遇到的人往往都是物业保洁人员。美国等发达国家社区人口密度不大,往往一个人居住在一个独立的大房子里,自己住的很自在、清静,因而比较反感吵闹。所以,在美国等西方国家,按小区规定是不允许有庆生的鞭炮声的,因为会响的很大,影响其他人。
但是,每当我回到住所时,迎接我的不但是保洁人员,还有来自各国的留学生,他们纷纷递上厚厚的邀请信,说要给我好好庆祝一番,一是我出国了,大家想念您(其实天天都有聚会,他们都挺忙的,并不是很想念),二是我的著作出来了(说实话,这个真没有),大家一起来看看。我是很不情愿的,因为自己的祖国正在遭受地震、水灾,而国内民众正忍受着通货膨胀、粮价飞升,自己刚出虎口又入狼窝,心情本来就烦躁的很,结果还要应酬这些留学中的“小贵族”、“小皇帝”们。
但是,自己的面子毕竟摆在那儿,也不好拒之门外,再加上“领导”在边上劝说着,只好硬着头皮应承了。而每次这样做的结果,就是自己的心情变得更糟。
为此,我和妻子经常争吵。妻子总是说,你不出去,就不清楚外面人们的生活状态。为了出国,你多年努力学习的医术,今后有朝一日能救治病人,现在都弄丢了,为了所谓的梦想,你忘本了。出去吧,看看那里的留学人员是一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,然后回来好更好的救治有病之人。
我出去了,用实地采访的方式,不仅将国内的经济状况了解了一个大概,尤其是将国内广大人民的生活现状基本摸清了,国内正在发生的许多现象与理由,几乎都能在外国找到根源与目的。
就拿外国的失业者来说,他们在社会福利保障部的办公室里排队,排着排着就睡着了,因为整天都不见有人上岗受理,而他们的救济金又常常被人冒领,所以,为了维护自身的权益,他们只好在办公室里趴着睡。
又如,许多无家可归的孩子,夜间睡在大街上,白天就在公共场所的厕所里睡觉。更甚者,一些青年人干脆赖在银行的窗口下也不走,因为他们知道,这里总有吃的,也总不会挨饿。
在我采访的这些个过程中,几乎每间大学的校园里都有流浪汉,他们的孩子就在附近的草丛里安身。他们的孩子没有身份证,无学上,无书可念,无钱医治疾病,在街道、公共厕所或桥洞下居住,靠拾捡垃圾桶里的食物填饱肚子。
看着他们可怜的模样,使我想起了我的学生。在采访中,我进了不少学生的私人寓所。虽然,大部分学生的条件还算不错,但也有些差强人意的。最让我痛心的是一间房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,墙皮都已掉落,窗户玻璃破损,桌子上除了书籍、试卷外,就是一些没人喝的牛奶,空瓶放在脚边,床上的被褥破旧,几乎没有一件新的生活用品。当我把这一切看在心里的时候,便问我的学生,为什么还舍不得离开这里呢?他们的回答让我出乎意料:“老师,这儿起码是免费的,这里还能学习知识,为了今后有较好的出路,只好在受些苦了。”
多少年了,从小学到大学,我们都是在十分优越的环境中学习的,那时,我们不知道饥荒是怎样形成的,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很多处饥荒,以及那些受饥讨食的灾民们的苦难生活。可今天,当我看到了这些留学生的生活后,内心的痛苦远远大于当年知晓这些饥荒后情感反应的总和。
他们虽然是在外国长大的孩子,可他们的心始终悬挂在中国,他们深知国内现状的混乱与他们自身的现状有着莫大的关联,他们宁愿在外国忍受艰辛,也不愿放弃中国国籍。
他们宁可被西方媒体斥为“香蕉人”、“新移民”,也不愿放弃在中国所拥有的声誉与特权。于是,他们白天上学读书,晚上打工赚钱,不仅将自身的生活维持在最低限度,且还将所打工赚钱的一部分寄回国内,以挽救更多像他们一样的同胞,使他们不致流落街头。
多少个留洋的学子,多少个夜不能眠的噩梦,多少个梦里见到爹和娘的面,含着泪水喊妈妈……